景云三年春,云母忽然病危。
收到飞鸽传书后,云简立刻自黑雕城赶往暨城。虽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却还是没能见母亲最后一面。
等她回到京城时,母亲已被收殓入棺。
云简在暨城替母亲守了一年的孝,薛青田这次没有再催她回去,只叫人带书信来,劝她节哀之外,一再地嘱她注意身体。云家是将门,崇尚武学兵法,云父和云简几个哥哥均是军中要员。云简虽是女子,但自小耳濡目染,亦毫无例外喜好上武学,因天赋极高,很早便被送去黑雕城学艺。
是以她长到十七岁竟没几年是在父母身边,而今母亲病逝,云简除了悲哀难过,更多的却是愧疚自悔。
她在暨城深居简出,多数时候都呆在母亲生前所住的居室里。
父亲怕她闷出病来,特意找了事情给她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但大多都是兵部的杂务,也无甚难处,无非让她借此排遣排遣散散心而已。
酷热的五月过去,暨城一带如期迎来梅雨季节。
洪水随之泛滥。
云简跟着唯一在兵部以外的二哥工部云侍郎处理完附近几地的洪务返回暨城时,已是九月出头了。
便是在这个月,云简再次碰到了燕铎。
燕铎曾是邻国西肼送至东宁的质子,五岁起便在东宁,一呆便是□□年,直到十四岁上方被接回西肼。
那时云简还只有十二岁,算来二人已有五年未见。
云简并不知晓燕铎来东宁的事情。
那人此行极为隐秘,除了忽然从黑雕城告假而归的白蕊,东宁几乎无人知晓。
若不是那一段时日白蕊行踪太过诡异,以至兵部尚书白昊天接二连三向她询问爱女去向,云简也不会生疑。她不得不漏洞百出地帮白蕊遮掩,其后便留了心,一次有意无意地跟踪中竟被她看到白蕊跟一个男子在五里巷外的一座宅院中幽会。
那处宅院原是白家的外宅,这一两年都闲空着,没成想竟被白蕊拿来做了此用。
云简一面想着这死丫头好生大胆,竟敢做出这等荒唐事来,实在该好好教训一顿才是,一面却在奇怪那男子是谁?竟令素来眼高于顶,连朝中第一美男子威远侯薛檀都瞧不上的白蕊不顾了女儿家的矜持,私下与之相会。
云简不好跟得太近,远远只看到白蕊快步奔向那正于水边树下垂钓的宽袍大袖的男子。
隔着一片花圃,云简听到白蕊唤那男子“燕郎”。
那男子回身上前,二人紧紧拥在了一处。
云简只觉面红耳热,忙不迭转开眼,正想回避时,却见那男子捧着白蕊的脸急不可待吻了下去。她何曾想到这二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来,一时又羞又窘又是气,只恨白蕊太不顾惜自己的声名,又怕那男子就此毁了白蕊的名节,急怒之下一跃而出拔剑便朝那男子刺去。
“轻狂无耻的登徒子,竟敢对阿蕊如此无礼,我杀了你。”
那对少年男女未料到这当口竟杀出个程咬金来,都是大惊失色,白蕊一眼看到是她,忙忙喊道:“阿简,别伤他。”
却是晚了,那一剑去势凌厉,杀气沛然地径往那男子咽喉而去。
电光石火间,只见那男子将白蕊往旁一推,凌空而起硬生生朝后退去一丈开外,竟将这一剑避开了去。
云简怒气难平,腾身举剑待要又刺,却被扑上前来的白蕊拦住。
“阿简,他是燕铎。”
“燕铎?”云简愣住,转目望去,已见那男子飘然落于不远处的凉亭之下。
他随手掸了掸袍子上的灰,注目望住云简,神情冷然倨傲,淡淡道:“原来是你。”
“你忘了?五年前你们曾在鹤鸣轩比过武的。”白蕊出声提醒她,一面抱着云简拿剑的那只手不肯放,生怕云简会再度出手伤了她的情郎。
云简自不会忘,那时候她方从黑雕城返京探亲,被四哥云嶅连骗带哄带去鹤鸣轩。
在那里,她与燕铎狭路相逢。
究竟是为着什么动的手她已不记得,只记得最后她赢了。
于是引来轩中诸多东宁贵族的哄然嘲笑。
那异国少年在一片谩骂讥讽声中强自维持着镇定,但眼中却已明显有狼狈之色。他抬袖抹去唇边溢出的血渍,在混乱的人群中踽踽离开。一路被起哄的纨绔少年们你来我去推搡着跌倒几次,却仍从容不乱,举手抬足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
云简犹记得他离去时看自己那一眼。
那一眼莫名复杂,似有愤怒、似有不甘、似有失望,唯独没有仇恨。
五年后的燕铎比之当年高大英武了许多,只傲慢一如往昔。
云简反手回剑入鞘,面无表情地道:“比过么?我不记得了……他不是回了西肼?怎又回来了?”
白蕊与这西肼质子关系匪浅,她其实是知道的。那时的白蕊还没有去黑雕城,每次云简回来,总会听她燕铎长燕铎短地说个没完,差点没把云简耳朵听起了茧子。没成想燕铎一走五年,这二人不疏反密,竟还成了……
想及先前所见那极香艳的一幕,云简由不住脸上发烫,颇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长了针眼之类的东西。
白蕊抱着她的手臂红了脸睨燕铎一眼,忸怩起来,低声道:“他来求亲……”
云简豁然顿悟,眼看着一脸娇羞的白蕊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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