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边,他可以看到大门边一抹浅淡的身影,气温很低,那人盘着手,轻轻靠着门侧————
季衍住的紫台,位于四川路上,听闻是杜先生送给他的。
房地产巨子哈同斥资60万两白银于1875年在南京路铺设400万块印度铁藜木,使之成为远东最华贵的道路,附近的地价自然就扶摇直上了。南京路、四川路转角处的地价曾高达每亩35万两白银,可见得杜先生对季衍有多器重,这杜先生的江山,有三分之一是季衍帮他打回来的。
她站在黑色铜金的大门之前,内里华灯初上,透过大门往里看去,屋前是一片草地,再者是一座假山,在静寂的夜里偶然还能听到轻轻的流水声。
她伸手按了门钟,屋子里马上就跑出来一人,见的是个女人家,愣了一愣,隔着铁门问道,“小姐,你找谁啊?”
这季衍的住处鲜少有人来,因为季衍本身也是很少回紫台的,再者就是杜先生来上一两次,就是沐少,一年到头也不见来过一次,所以这门前突然出现了个小姐,还是个这么标致的小姐,陈大妈一下就愣住了。
“请问,季二爷在吗?”
一听是找季衍的,陈大妈竖了眉,“你找二爷做什么?”她服侍季衍时间也不短了,这下平白无故冒出个小姐来,当然是奇怪的。
“额,是这样的,我有点事找季二爷说,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季明珠找他。”怪就怪她太心急了,也没事先准备好,也难怪人家要把她挡在门外。
季明珠?敢情就是现在上海传得沸沸扬扬的舞小姐?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告诉二爷。”陈大妈皱深了眉来,并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来喜一阵错愕,这陈大妈对她,似乎很有敌意啊。
“小姐,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这天色也不早了,你穿得这么单薄,不早点回去怕是要着凉了。”悻悻丢出两句话来,陈大妈转身往里屋走。
所以?她现在是被当成来勾搭季衍的不三不四的女人?
她抬了头还想再按门钟,又怕是见了那大妈,免不了又要冲突,她叹了口气,倚着门边等了起来。
忽然想起每一次见季衍,都是季衍来找她,她没有来找过季衍,现在才知道,见他一面也这么困难,甚至连他住在紫台,都是翡翠告诉她的。
她心下又想起翡翠说的那番话,若不是为了帮她,也不至于为了还人情跟杜先生起了冲突,思及此,心口里那种想迫切见到他的心情又重了几分。
也许她现在应该回仙乐斯找沐少,让沐少带她过来,也许不用像现在这样在外面傻等,只是她又想到沐少那副魅惑不死心的笑脸,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夜色凉如水,她站在门口朝里望去,朦胧的灯光从窗口散发出来,彷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越入夜,气温越发的冷,她披着薄薄的缕空绵披肩,手又缩紧了几分。
深夜时分,季衍正立在书房之中,这一阵子,杜先生为地皮的事情已经是很烦恼的了,但强悍如杜先生,翡翠就是他的软肋,今日他为了翡翠的事逆了杜先生,心下不免还是有些为难的,眼下时局紧张,赵四海跟苏鼎大批量运军火,杜先生连连受到暗中力量的阻击,地皮的事情迫在眉睫。
这是上海滩力量颠乱的开始,谁拿到了地皮,就是这上海最大的赢家。
他站在窗口往外看去,明月之下,夜色如沉浸在一片蒙雾之中,周围很暗,大门处的小灯还亮着,散发出柔和的灯光,所有的景物都静寂一片,沉在大片大片的花香之中。
透过窗边,他可以看到大门边一抹浅淡的身影,气温很低,那人盘着手,轻轻靠着门侧,那盏小灯正好笼在她头顶之上,地上投射出纤细的长影,看那形态,是个女子,季衍的心猛地一悸。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强烈的直觉,那女子就是来喜。
正在厅里坐着的方竣一愣,看着迅速抽了大衣直奔往外的季衍,忙跟了出去。
夜色沉静,里屋突然起了动静,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来喜抬眼望进去,那沉淡的黑色身影款款步来,面容出现在灯光之下,英挺刚毅,清冷自如。
“怎么站在这里?”季衍皱了眉,“不找人通传一声?”
想来那大妈对季衍也是一片忠心,来喜淡开了眉,“这么晚,不知道你是不是睡下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按钟呢,你就出来了。”
“进去吧,外面很冷。”
她的脸冻得浮了嫣红,季衍的心柔软一片。
里屋很暖,来喜冰凉的身子这才恢复了一点暖意,季衍已经唤人去备了热茶,她坐在法式金边雕花的长凳上,淡淡环视周围一圈。
屋子的设计就如季衍的人一般,简单大气,摆设多有些复古风味。
“下次有事找我,直接按钟就好,我没那么早睡。”他的唇边浅浅有一丝笑意,对着来喜道,“这么晚过来,怎么了?”
来喜一怔,琢磨着还是开了口,“听翡翠说,你跟杜先生闹得不太高兴?”
“是翡翠让你来的?”他微紧了眉头。
来喜摇摇头,“也不全然是,只是想着你一心向着杜先生,担心你会不开心罢了。”但看眼前的形势,季衍哪里有不开心的样子,想想也是,季衍哪里是需要人家担心的人,他的肩膀阔的,连天塌下来都能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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