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爷爷还不到六十岁。由于当地人结婚都比较早,在父亲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我就出生了。
所以,在整个风水镇上,四世同堂的家庭比比皆是。也许这也解释了当时总是感觉爷爷并不是十分疼我的疑惑,因为这个岁数上的爷爷还龙马精神着呢,有许多的家族里的事情都要他拿主意。虽然我当时对家族的事情还处于懵懂的状态。
爷爷天天都烟袋不离身。这时,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抽出老旧的烟斗,在烟袋里使劲一转,满溢的烟草再经拇指用力的按压,很快就老老实实地贴合了烟锅的边沿。等就着灯火点燃后,爷爷用力猛地一吸,然后徐徐地吐出白烟,这才指了指墙边那一排摆着整整齐齐的物件,开口对我说:“小明啊,这就是咱们闻家祖传的吃饭家伙。这些象棍非棍,似铲又非寻常家中铲子的家伙,全部以精铜和铁铅打制,其中又加了明矾等配料,坚硬锐利。你猜猜,拿它们来做什么用的?”
本来我正想开口问家族究竟怎么个就靠它吃饭,但自觉家族的产业不可能是靠这些家伙得来的,就止住了这个自认为幼稚的问题。
一听到爷爷问的话,便转头又瞅了几眼那些个长短不一的家伙。略一思忖,想到那些个个头不大的大多弯曲有弧度的物件,我便说:“嗯......砍柴盖房,这些东西都不太趁手,不过......打个孔,钻个眼什么的倒是极顺手的。”
爷爷一听我的回答,眼里有精光一闪而过,不禁呵呵笑出声来:“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哈哈哈。”略略一顿说,“不错,就是打洞挖穴的家伙!”
然后,爷爷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我惊得几乎下巴掉在地上。
“孩子,我们闻家之所以有今天还算殷实的家业,就是因为我们家族有一门技术--专门盗墓倒斗的手艺!”
“盗墓?倒斗?”我瞪大了几乎要鼓出眶子的双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爷爷,你是说我们家族是盗墓发家的?”这个疑问有点颤动地轻轻从我的嘴里飘了出来,最后细小的近乎蚊子的声音。
那时,我真的是好期待爷爷说出否定的回答。
但爷爷面不改色,淡定却明确响亮地吐出了答案:“是!咱们闻家就是倒斗世家,到我这里已经历经近八百多个年头了。”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家族从事的是盗墓的勾当就够让我消化一阵子的了,如今听来,家族近八百年来都是靠这个发家致富,惊悚之余,不免发出唏嘘之声。
想到一年之中,父亲、三叔、四叔和爷爷都有突然消失几个月的事情,此时想来那些个出外收帐,置办杂货,访友探亲等等诸多的理由原来都是搪塞我这个半大小子的谎话。
“这.......这要是被逮住,听说就是死罪呀!”半晌,我才说出来自己最担心的事儿。
“哟,想得挺周全啊。”爷爷笑着用左手轻轻地拂过我的脑后,右手的拇指在烟锅上又轻轻一按,“这面上的事情当然要处理的不留痕迹,这个你将来会慢慢明白的。”
接着,爷爷又指指那些盗墓倒斗的长短不一的金属物件,对我说:“刚才你也看过了那些吃饭家伙了,其实最有代表的就是左边数的第二件,弧形头那个,俗称‘洛阳铲’。这是一位叫李鸭子的盗墓前辈所制,其探墓打洞的实用性堪称倒斗界的一次革命。它的出现,使得家族之前用的许多工具都被淘汰掉了。但是我们闻家却在它的基础上,又发展出了专攻砖石,泥土和沙土的各种不同的铲头。”
我有些好奇地起身又走到那些个工具的跟前,仔细打量。一件件都被擦拭得乌中带亮,显然是经常有人打理才会这样一尘不染。每当我拿起一个物件,爷爷就开口道出此物的名称与用途,并简单把使用它的一些技巧之处一一道出。
听着爷爷的讲解,我一边做势挥舞着这些家伙,铲、戳、转、砸,似乎在体验着那些个传说中的盗墓的动作。
直到我的目光落在墙角最后一把锈蚀斑斑的物件时,心里不免觉得有几分好奇。这是一把带鞘的略有弧度约小臂长短的短刀。
这时,我等着爷爷饶有兴趣地把这刀的来由故事侃侃道来。可是等到我把刀拿在手中,等了半晌,也不见爷爷说半个字出口。
我下意识地蓦然转回身去看爷爷。
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
只见爷爷一改风淡云轻的做派,两只眼睛好似放射出道道精芒,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不对,准确地说是直勾勾地看着我手中的那把锈蚀斑斑的短刀。
见过转身看来,爷爷自感有点失态,把身子往后稍稍一挪,但脸上的表情依旧肃然,并不象先前那般温和慈祥。
又等了一会儿,气氛有点怪怪的,我也不知道爷爷那怪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的目光又落回那柄朴实无华的短刀上,因为我的拇指过处,鞘上的灰尘竟然尽数褪去。
原本以为光秃秃的刀鞘上竟出现一处小小的摸着光滑的地方,在摇曳的灯光之中,那一小块被拇指拂过的地方隐隐有淡淡的蓝光幽光一闪即灭。
我不禁“嗯”了一声。
同时,我感觉到持刀的双手间传来一阵阵轻微的振动,这柄短刀竟似活了一样,在我的手中兀自不停地动着。
那种先前极微小的振动瞬间变得有了力道,而且似乎在不断地加强加大。我终于惊得双手拿捏不住,下意识地双手把这短刀抛了出去。
那柄短刀被我抛出之后,顺势旋转着向地面落去,等刀柄跌落在地面之时,我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声,极细小却又极清晰。
随着刀柄落地,一道乌芒从地面弹射而出,那角度居然是冲着我的面门而来。
刚才听到那声细微的响声,我就自然而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出于本能身体猛地一侧。那刀擦着我的鼻尖,死死地插入我身后的坚硬如铁的岩石间。
这时候一声轻轻的低鸣才传入我的耳中,这显然是那柄短刀破空之声。
我用求救式的目光急速地投向一旁的爷爷。
哪知此时的爷爷不知何故呆呆地站立着,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这一回的确是盯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身子抖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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